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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东西是需要等待的

阿卯 奴隶社会 2017-01-15

题图:电影《小森林》剧照。

这是奴隶社会的第595篇原创文章,文末有点评。欢迎转发分享到朋友圈,未经授权,不欢迎其他公众号转载。

作者介绍:阿卯,公共号“妈咪们的秘密花园”群主 (微信号MamiSG)。孩子妈,混迹外企多年,爱瞎写东西,拍照技术三流,我行我素的外表下有一颗真诚心。


小森是日本东北的一个村庄,这是目前我对它仅有的一点认知,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去这个地方。

这是个需要人等待的地方。春天撒种,夏天除草,秋天收割,冬日铲雪,再次等待春暖花开,该采收的蔬菜静悄悄地挂在枝头,稻穗听着你的心跳慢慢长大,土豆不会自己蹦到家里的案板上,也没有一个电话外卖就送到家里。你需要等待,几个月,或者整整一年,如果你错算了时节,错过了耕耘,错失了某一场雨,那么对不起,请等来年。

也许这样才会细嚼慢咽每一口嘴里的食物,才会懂得珍惜每一轮日出日落。

特别痴迷做好饭菜后,桥本爱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胸前握紧感恩的模样,高挺的鼻梁在微光下打出阴影,然后心怀欢喜地夹起一筷饭菜,轻轻放进嘴里,抿嘴一笑。这是任何一档美食节目里大张旗鼓的表情和赞美所无法媲美的,因为他们没有经过真正的等待,没有见过食物原本的样子,那种未被放在漂亮的盛器里,被恰到好处的光圈捕捉到的样子,那种埋在地底伺机待发的样子,被青虫啄出小洞可爱的样子,被雨水啪啪地拍打一脸无辜的样子,连同自己蹲在地头俯下身一一抚摸那些叶脉的样子。

前几天给女儿做意面,花了大半个小时熬制酱料,小家伙早早端好自己的小碗,砸吧着小嘴等在厨房门口,大声喊着:“妈妈,什么时候可以吃啊?”我看着她的着急模样忍不住想笑,问她:“你想吃到好吃的,对吗?那就得耐下心来,好东西是需要等待的。”

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时机。生活在城市的森林里,无法像小森的村民一样,从最原始的状态开始,但我们也有值得等待的东西。黄豆磨成豆浆需要先在水里浸泡一晚,松软可口的面包得静静地发酵好几个小时,为了看到流星一现而在海边伫立许久,单木成林,孩子长大,四季轮回,自己慢慢变得更美好。

桥本爱做了很多道菜,我兴冲冲地打开本子做笔记,记到后来我有点傻眼了:冻萝卜、干柿子、板栗饭团、烤红薯、面疙瘩、红豆沙、酸酒酿…… 再家常不过,在君之的方子里都找不到。其中有一道就是炒青菜,因为一直找寻不到妈妈做的那种口感,她努力回忆着妈妈做菜的瞬间,最后发现竟然只是多了一道给青菜去除茎络的工序而已。要尝试很多次,要努力很多次,才能得到一个答案,在等待最后的YES或者NO的过程中,我们本以为在平行走路或者原地盘旋,但是最终发现我们会比平行线往上了一点,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回到起点

小森的夏天,让我想起了在台湾租机车去海边的那一天。北回归线的阳光直射脸上,一边是太平洋的海水,一边是半腰高的水稻,我们穿行在阡陌上,不时看到路边平房里打盹的大叔,还有横在田埂里弯着腰的身影。

远处有绵延的山,新架起来的信号塔,炎热的风将脸吹得发烫,四处安静,麦苗轻曳,空气弥香,只有机车轰轰的响声。那一路,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三个字:留下来,留下来。机车倒是有停下来,但只是为了充电,路边小店里的牛肉面和芒果刨冰也没留住我们,尽管那是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面条。

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走进这样的地方,至少目前是,虽然在心底无限地向往和憧憬着。三十年来的社会驯养已经把我变成一个虚荣和胆小的家伙。我在这座夜如霓虹日行千里的城市里,习惯了快速奔跑的地铁,打折季里的长队,面无表情的行走,伸手就来的网络,自以为是地适应着这里,渐渐地滋长着我的欲望。泥土里的蚂蟥,整晚的虫鸣,颗粒无收的无奈,还是无尽的黑夜,对不起,我还没有准备好,我依然没有勇气去面对内心深处的自己。

曾在海边看了一本书,叫做《遥远的房屋》。作者贝斯顿一个人,在科德角海滩整整生活了一年。陪伴他的只有一个简陋的屋子,潮起潮落的海浪拍打声,还有不时拜访一下的海鸟们,很多人标榜这样的生活,认为是“肉体上的放松和精神上的充裕”,只是这样的境遇背后是需要非常强大的内心和淡然的欲望来支撑的,换成我们,是否能忍耐这样平淡的生活?一天是新鲜,一个月是经验,年复一年,也许会成为一种寂寞的负担。

镜头里反复出现桥本爱骑着单车驶向自家的稻田,四四方方的一垄田地,那里可以耕种她的欲望,今年要收获什么蔬菜?产出多少粮食?而单车,代表着我们的追逐。记得《昼颜》里面的开场,纱和冲着夕阳努力地踩着脚踏车,似乎这样可以就打破自己心里的桎梏。让我想起高中时候的自己,蹬着单车上学放学,感觉一个劲地冲,把风甩在身后,前方全是美好在等待。

要是欲望一直这么简单该多好,那样我们的追逐可以不花费这么多气力,这么多原本属于看风景的时间。

最终桥本爱选择了出走。走出了小森,来到了城市,她想去面对真正的自己,曾经被城市打败的自己。没有人知道她在其中的五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,只是再次看见她回到小森,已经为人妻,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,她带回来了她的爱,那是离家出走的妈妈在她生活里抹去的部分。

原来所有美好的故事都是需要爱。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中的女主角,在经历羞辱和不堪后,和丈夫重新出现在小镇上,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,继续她的美丽传说。当年看到这个结局,很是不解为什么她最后还是要回到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,后来渐渐明白,爱可以让出走的人回归,回归才能让爱圆满

和我一起来到这个城市的两个朋友,最后都离开了,其实,并不是我比她们更坚定或者混得更好。只是,我一个人,变成了两个人的家,然后是三个人,接下来即将迎来第四个小成员。他们让我在这个城市里生了根长了脚,追求不了心里的田园,抑或是殷实富裕的生活,但至少,拥有着爱,哪里都是小森。

今天在洗手间奋战的时候,眼前飘过一个很小的毛团,定睛看去,是一只非常微小的蜘蛛,在光线下发出琥珀的颜色,挥舞着头发丝般细小的肢腿,似乎在挥动着翅膀般向上翻腾。《小森林》只是一部电影,别太认真,任何生命,微弱卑小,还是高贵不凡,只要努力活着,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,就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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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天最想说的是,我们奴隶社会反复提“梦想 - 思维方式 - 方法论”的三段论,但你最需要的其实是 -- 时间,和很多耐心。我们自己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一样迷茫,完全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到底以后做什么工作,能做成什么样的事情,我在创业失败的时候一样感到挫败,觉得对不起弟兄。在那些没有走出迷雾的日子里,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信念,然后不断打磨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执行力。优秀的人如此稀少,如此供不应求,以至于他们最终都会有很好的结果,但你得先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,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谁是从速成班出来的。

自以为我昨天讲创业的文章还是有深度的,但是因为我们一贯有点标题党 :-),昨天的文章标题又不怎么吸引人,所以相信很多朋友没有读到,如果你感兴趣,链接在这里 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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